当医生郑重地告诉她已得了子宫癌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是亲身者,命运的不公再次降临她身上,使她不知所云,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给她的生活无异于冬天的冰雪,对生活充满了激情的她此时不知向谁诉说。此时,她最想做的一件事是靠在一个人的肩上痛哭一场,但她没有这基本条件,名不符实的丈夫在狱中还等待她去关心,年迈的父母对子女的操心已是精疲力竭。虽然父亲慈祥的关爱使她心灵得到些许安慰,但她还是渴望丈夫的疼爱,然而,这些是不可能,还有自己一双儿子,需要她的爱护。于是,她反而冷静地把病历单放进了口袋,回到旺苍,继续她的生意,把医生嘱咐她必须马上手术的话放在一边,不向任何人透露她的病历,并不是她无视自己的生命,或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而是她才起步的事业经不起生病费用的折腾,最主要的是儿子一天天长大,没一个安稳的家和温暖,好不容易才出狱,再创业的好局面,又被霜雪无情地覆盖生活,想给儿子创一份家业的计划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渺茫,尽管她有颗积极热情的心,但屋漏偏逢风雨多。
这样又经过了一年多的生活奔波,使这个命运多坎的女人再次来到医院,得到医生的断言,再不手术就无能为力了。
回到家中,把可能靠得住的亲情都过滤了一遍,但都是血浓于水,亲情尚在。不得不告诉父母时已是无言泪先流。父亲听到这消息已是急病在床,想办法凑钱,甚至贷款,但离医疗费相差甚远。
而秦一真呢?这段时间没见李玉梅探亲,反而不安宁,在他心里牵挂已爬满整个身心,爱由心生,他自己曾在心里暗笑过自己的愚蠢行为,但行动支配心智,还是心智支配行动,在他心里已是混合体,暗暗地关注李玉梅成了他一生最快乐的一件事,每天盼望的身影一次次让她失望,禁不住牵挂的心,趁周末来到旺苍看望李玉梅,惊讶地得知李玉梅已住院一个星期时,他内心积蓄的爱从心底暴发出来,才发现自己是真正的恋爱了,从前没有的感受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直奔广元o七二医院。
当秦一真的身影出现在李玉梅面前时,她只悄悄地流下感激泪,但这泪里包含着她渴望之情,是希望之泪,但还是从牙缝中挤出高兴而平和的一句:“秦大哥,你怎么来了?”“还说呢,生病了也不告诉我,让我牵挂了好一阵,怎么样?好些了吗?”“很好,没什么!”一句轻松的回答使她内心又回到从前的不平静。
但秦一真还是从李玉梅的语气中看出一丝忧虑,表面看似轻松的李玉梅,内心极其脆弱,这个平日里对生活充满阳光的女人,从脸上不时略过一丝丝愁容,这时,主治医生过来把秦一真当作李玉梅的亲人叫去一边慎重地说道:“李玉梅必须转院,最好转成都华西医院手术,不然来不及了。”他听后,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是爱?还是对眼前这女人的同情促使他做出惊人的决定,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爱的伟大和决心。
面对巨额的医疗费,他跑单位,跑银行,奔波在亲情好友中,穿梭在血缘和爱的桥梁上,这爱埋藏在内心深处,加之自己儿女出嫁的出嫁,娶媳的娶媳,原来沉重的家庭责任感如释重负,再无牵挂履行了一个做父亲应尽的职责,从没想走出围墙的他此时表现得越来越强烈。那死潭的爱转化为责任时,失去信心的他已觉活着就是一具行动的躯壳,无异于吃饭的木偶。但现在不同了,他在为爱奔波,为爱呐喊,这爱就象鲁迅的一句名言: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熄灭。他做了一项决定,向单位请了年休假,带上凑来的钱陪李玉梅到华西医院手术,尽管他的行为名不正,也言不顺,但为了自己内心的安宁,他还是毅然做了,而且是完全彻底,不留任何后悔的余地,没半步退缩的杂滤。一边他把房子和一切值钱的东西,留给儿女和妻子净身离婚。一边把借来的钱交了李玉梅的医疗费,只要看着她能在自己的陪护下做完手术就心满意足,不求任何回报,从李玉梅的眼里他读懂了她同样爱着他,同样从内心渴望爱的再现。在李玉梅住院前,她已与谢安办理了所有离婚手术,初衷只是为了找回自我,那爱已不再,苦守更累,更由于自己的病已是数天过日,况且时间是检验爱的试金石,谢安的背叛和吃、喝、玩、乐,坑、蒙、拐、骗已使她身心煎熬,为了儿子苦守着从前的爱,就象在茫茫的大海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苦苦挣扎,但最终徒劳又失望,在生命即将失去的时刻找回自我生存的价值。
在医院期间,李玉梅从秦一真的行为中明白对自己的真情,但这些表现是她病前的梦想,可现在的自己已是病魔缠身,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给不起对他的爱,感觉自己就是爱的罪人,尽管他未向李玉梅表白心迹,但李玉梅知道他与她一样爱着对方,为了他的幸福,她决定逼他走,放弃她。
于是,她开始有意找茬,没事找事,发无名火逼他离开,摔碗砸盆,各种令牌都发过,各种手段都使过,甚至骂难堪的语言,但秦一真还是我行我素,把摔烂的盆碗换回新的,令牌在他面前就是空话,脸上写满执着,一勺勺的药进她口里,发出的无名火,在他眼里就是爱的音乐,难堪的语言就是音符,摔盆砸碗就是爱的进行曲,他只是停地讲笑话,不善言辞的他在她面前成了词令家,曾经脸上长期的冰霜,在她面前总是阳光明媚,她无计可施,最惊讶的是他在假期快满时,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向她表白时,他流泪了,他说他苦心等待多年的家今生来到,他要求抓住这次机会,不想让爱稍纵即失。
“我现在都这样了,你不要傻!”她复杂地回答道。
“不,我不傻!真的,玉梅,这么些年来,我再也控制不了对你的同情转化为尊重和敬佩,尊重和敬佩转化为爱,我们都不是小孩子,爱一个人我们知道有多难,但完全彻底爱一个人更难!”他口若悬河地道出多年来的感受:“你不知道人生没爱的婚姻是多痛苦的一件事,等于是一个活人整天躲在坟墓里吃喝等死,一身躯壳等待慢慢发臭变黑。我曾经对爱心如止水,以为这一生就这样度过,没想到遇上了你,把爱的希望点燃。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议论我,我的生活我做主,我的命运我主宰,哪怕只一秒钟的爱属于我心,那这一生就无憾,不在乎别人的指手划脚,只在乎现实的自我,我爱你,玉梅,请相信我的真心!”秦一真送去了一双企盼的眼神。
“还是不行,尽管我也同样爱着你,但这样的境况会拖累你,是你将来的负担,爱会更累,更痛苦,我良心不安,道德难容。”她顾虑重重地答道。
“不要怕,要是怕拖累,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到你身边,无论现在和将来发生怎样的变故,只要我们自己感觉幸福,与其他无关,无论你的生命延长多久,只要我们努力,我说过,哪怕只一秒的生命,我们真心地爱过,足够了,在这个年龄才懂得爱一个人有多难,不是一朝一夕决定得了,而是长期心灵感受,磨合的结果!如果你觉得我年龄大,不配你,你尽管说,我不会生气,但我会悄悄地等,我相信时间会检验我的行为。”他执着地拉着她的手热切地盼望着。
她的眼角早已悄悄地流下不知是喜还是忧的眼泪,但她不忍心自己成为他的负担,她明白自己是多么的爱他,年龄不是爱的距离,爱一个人并不一定拥有,只要他过得幸福,她能给他幸福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能力,按照医生的断言,她手术后最多三、五年,这样短暂的爱会留给秦一真多大的打击?世界上最幸福莫过于与爱着的人相守,自己也不例外,然而,自己的自私会留下多怕的后遗症,她不敢想象自己真走了,留下他孤单的身影,怎么办?于是,她留给了他一句话:“一真,真的很谢谢你关心和爱,我不想那么自私,这样的事,我再考虑一下,你先回去上班,好好地生活!”听到李玉梅的答复,秦一真急得团团转,突然哭出了声,这是李玉梅做梦也没想到过的场面,是她认识他10多年来看到最尴尬的一幕,没想到这个坚强男人外表背后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她既感动又不安。
转眼间,手术尽管很成功,但需药不离身,保守治疗,2005年8月出院回家静养。
2007年,经过曲折的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尽管这爱很艰辛,但很甜蜜,为了李玉梅的病情,秦一真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李玉梅呢?重新在广元火车站附近租房开了一家玉器店,玉器店就是他们的希望,就是他们的未来,是他们爱的延续。
这是笔者与主人公的照片
作者:花有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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