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到了,想起远在家乡的母亲,想起儿时的快乐,陡增几许思念。
能带来温暖的是春风,比春风更温暖的是母爱。
春风又绿江南岸了,我又一次背起行囊,在母亲的注视中,一步一步离开生我养我的故乡,扑向都市的滚滚红尘。我知道,这一片土地是我今生永久的根,是我灵魂永远的皈依。
当我坐在自己的小居室,静思默想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儿时在家乡的一幕场景。
在我的家乡有一种候鸟,样子长得极像燕子,但比燕子体形大,总是在大树上筑巢。由于它看见鹰便会奋力攻击,所以,我们叫它“铁啄鸟”。
我们家门前的大核桃树上,就有两只铁啄鸟,连续在我家的大核桃树上筑巢8年,我母亲那对乌黑的铁啄鸟夫妇何时筑好了巢、何时开始孵化、何时雏鸟出生、雏鸟何时试飞,都了解得详细。有一年,一个毛头小子爬上了核桃树,把尚无法远距离飞行的小鸟掏出了窝。结果,铁啄鸟夫妇的高声吵闹,惊动了正在灶后劳作的母亲。母亲看到鸟窝被掏的情形,生平第一次动怒,喝令那半大小子把雏鸟放回原处。
母亲说:这鸟是通人性的灵物,它选择在我们家落户,我们就有责任保护它。每年铁啄鸟回来,我们一家人都忐忑不安地等待它,是否选择我家的核桃树筑巢。待它选定后,我们一家人便像过节一样高兴。
我从小就是一个痴痴傻傻的孩子,我喜欢躲在房屋旁边的一块草地上,呆望着万里晴空,闻着家乡特有的花草香气。每当看到有一两只老鹰,在空中纹丝不动时,我的心也像一只风筝随着它飘摇在天际。这种画面时常被破坏,我家树上那对铁啄鸟夫妇怒不可遏,像两把利剑,向老鹰直冲过去,终于,老鹰被打得仓皇逃蹿。我的悠闲又被一种得胜的心情占领。觉得铁鸟就是自家人。
那样的花香、那样的胜利,一直陪我走到少年。我十岁开始离开那片开花的土地,到比家乡更远的地方求学。随后,越走越远。
在我感到乡思难耐,对母亲刻骨思念的时候,突然明白过来,当然我母亲对铁鸟的看护,其实就是舐犊的深情。
现在,我变成了那只黑色的候鸟。已经很多年了,我从故乡的山路上出走,又从那条山路走回家门,像春风一样,季候准确地来来去去。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第多少次回到那个简陋的砖瓦墙围住的家,我母亲在灶背后,听我那一声久违的“妈——”。然后,她从灶背后站起来,拉住我的手,一如我儿时那样,叫着我的小名,然后,泪花便渗出她那满是绉纹的脸上。
寒来暑往,从我很小时候离家,到现在算来已不下百次。我离开家乡时,母亲便已不再年轻,现在她已是衰老得不成样子了。
我母亲没多少文化,能给我的就是一腔慈母的关怀。不管家里多么贫穷,她坚持送我们念书,我更是受到了多于其他兄弟的厚爱。
我每次离开家乡,看见母亲不太利索地挪到村头,来看着我离去,那时刻,离愁就像我家乡那条奔流的小河。跟母亲告别没有言语,只在我偶一回头时,她已变得很小一点的身影,在我的泪光中被放大起来。
我热爱家乡的山山水水,就像热爱生养了我的母亲。我曾不止一次地对母亲说:等到家乡遍地开花的时候,我再回来陪您过一段!
很多的时候,却是有家难回的窘迫。我从离开了母亲那时候起,就已注定今生再也无遐陪伴在家乡,陪我的母亲度过春花秋月。但母亲却一直在鼓励着我,我义无反顾地扑进都市红尘,在万人丛中,寻觅着自己的位置。
只有在母子俩饱受思念之苦后,短暂地相聚数日,然后,我又会匆匆别去,一任母亲的孤独接上另一荐新枝。这也是一重春天,只是在母亲的思念之树上,接上的是苦芽。
就是那样明丽的家乡春日,我学习了母亲最质朴的智慧。母亲以她的仁厚和诚实教养了我,使我具备了今天善良的基本品质。
母爱是深沉的大海,是磅礴的山岳。
几十年来,都是母亲对我的牵挂,远胜于我对母亲的思念。我穿行在这灯红酒绿的都市中,不时迷失在万丈红尘里,只有在疾痛惨怛之际,才刻骨地想起家乡,想起母爱。我对母亲的思念,是依赖、是索取。母亲守着对我的思念,只要有机会,一定是要我吃得饱穿得暖,不要想着家里,要我一心奔自己的前程!每当这时,我不敢再深入话题,而是草草结束与母亲的对话。然后,自己回过头泪流满面!
我行殊未已,何日复归来?
去年过春节,终于有机会特地从老家把母亲接到我现在工作的城里一起过了一个很温馨很愉快的春节,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天伦之乐。
母亲仅以母子连心的思念,度过大多数时日。母亲以自己的坚韧,支撑了我的精神世界。正是千千万万像我母亲一样的人,哺育了我们整个民族!
谨以此祝福母亲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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