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是吃苕的季节,新苕上市,比窖藏的老苕饱满、鲜劲。
苕就是红薯,川鄂人呼为苕。原先以为苕出自本国本土,岂料它是地道的舶来品,产自南美,明万历年间由菲律宾传入中国,故苕又称番薯。
苕长相不受看,状如鼠,薯鼠同音------我疑其之得名乃其形之故。苕性憨实,只知在泥土里闷吃闷睡,死长个子,苕命也“贱”,插上苕藤就能活,再不劳人伺弄,由它疯长傻长。苕对土质没有要求,旱地湿地坡地沙地,一概都能将就,而且活得滋润、皮实,收获时,一锄刨开一大兜,硕果累累。
苕的最大功用自然是供人吃了。苕的吃法简单:蒸或烤。熟了后,它那本色的香味让人喉头生津,尤其是烤炉里出来的,香气四溢,剥开茹皮,上面黏着一层糖餳,舔一舔,甜如蜜。苕也可制成苕片、苕丝、苕粉,味道口感皆不及蒸烤,但无论哪种吃法,都是它的原味。
苕与精米白面相比,自然是粗粮,但在物质匮乏年代,则是果腹的当家饭。那时许多人家一日三餐都是苕,有的就着咸萝卜、榨菜丝大口大口地吃,有的什么菜也没有,“找白口”,也是大口大口地吃。我从小爱吃苕,而且从未吃“伤”(腻)过。
物质丰饶后,苕多作为饲料。但没多久,人们发现苕的药用价值和营养功能,说苕富含微量元素,能治病,于是苕又重新回到人们的餐桌。《本草纲目》说:“苕能补中,和血、暖胃,肥五脏。”我的感觉是苕从不“犯上作乱”,吃苕顺气,饱食后,遍体通泰。欧美人称它是“第二面包”,俄罗斯科学家说它是未来的“宇航食品”。苕看似憨朴,真人不露相,原来是宝贝。
苕因其憨实耐活,它的名称也多为本地人喜用。旧时给孩子取小名,常以贱称,为的是好养活,我们这里取得最多的就是“苕货”。“苕货”不苕,本本分分做人,脚踏实地做事,不张扬而已,心里其实有“货”(有识见,有用)------这已不是说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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