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班牙南部的安达卢西亚，让人想起fusion的不是饮食，而是建筑与舞蹈。一座天主教堂的钟楼也是清真寺的宣礼塔，另一座天主教堂的名字是清真寺，一种舞蹈中可以看出几种文化色彩……
fusion饮食综合了各种菜系的特色却又有异于她所综合的菜系。来到西班牙南部的安达卢西亚（andalucia），fusion这个字不时浮现我的脑海。有趣的是，让我想起fusion的不是饮食，而是建筑与舞蹈。一座天主教堂的钟楼也是清真寺的宣礼塔，另一座天主教堂的名字是清真寺，一种舞蹈中可以看出几种文化色彩，这不是fusion是什么？
钟楼与宣礼塔
这里是塞维利亚（sevilla），一如欧洲的许多城市，有一座教堂标志着城市的中心点。雄伟的教堂总有宽敞的大厅，金碧辉煌的礼拜堂和高耸的钟楼来衬托她的气势。塞维利亚大教堂在这几个方面不可谓不壮观，可是她真正让人着迷的却是称为希拉达塔（la giralda）的钟楼。
话说信奉伊斯兰教的摩尔人从公元8世纪开始，统治了塞维利亚约500年，建造了一座宏伟的清真寺。后来天主教徒重新入主塞维利亚，把清真寺改造成天主教堂，清真寺的宣礼塔就成了教堂的钟楼。100多年后的一场地震，损毁了教堂，塞维利亚人就在原址上建起一座更宏伟的教堂。
新教堂是在原教堂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原来的钟楼，也就是更早的宣礼塔，被加建得更高。钟楼高约100米，下部是一大片灰褐色的墙，加上几个马蹄形的门和窗户，以及少许灰泥雕刻，显得有些单调。往上的部分，满布的几何形雕刻突出了摩尔式的建筑风格。钟楼最高的部分，从柱子、拱门到穹顶，却又是文艺复兴式的建筑风格。
这样的一座钟楼，乍看之下风格有些不协调，然而多看几眼，不是有些fusion的感觉吗？
教堂保留了清真寺外观
这里是哥多华（cordoba），塞维利亚东北部的一座城市。塞维利亚崛起为伊斯兰势力在安达卢西亚的重镇之前，哥多华曾是世界上主要的伊斯兰城市，有过辉煌的岁月。公元八世纪，摩尔人征服了安达卢西亚。他们买下哥多华的一座教堂，然后用了200多年的时间，把它改造成清真寺。又过了200多年，天主教徒重新统治这片土地。他们把清真寺改为天主教堂，却保留了清真寺的外观，也习惯性地称它为la mezquita。mezquita源自阿拉伯文，也就是英文mosque的源头。
跨过一座罗马式的孔桥，经过一座罗马式的拱门，来到清真寺的门前。想着刚走过的路，看着眼前金属门扇和墙上的伊斯兰式雕刻以及拼出各种图案的窗格，强烈的空间错乱感觉油然而生。
清真寺在数十尺的围墙内，犹如一座城堡。墙内有个栽种了橘子树和棕榈树的庭园，还有传来潺潺流水声的水池，是典型的阿拉伯式庭园。慢慢踱过庭园，再经过一个回廊，进入清真寺，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给慑住了。一支支带粉红色的花岗岩和大理石柱子，形成一个个独特的双拱门，拱门上方有一条条褐红色的条纹。这意境就像是进入一个粉红色的棕榈树林。仔细看这些柱子，发现有一些是与众不同的。原来当初建造清真寺时，建筑师循环再用了原本的教堂和其他建筑物的罗马式柱子。哈！这样的设计和建筑概念很“先进”，是吗？
清真寺内的壁龛（mihrab）是一件艺术精品。高超的镶嵌艺术造就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图案，细致的镶金艺术让这里金碧辉煌。离开了壁龛，我还沉醉在这古老的伊斯兰风情之中，一抬头却看见一座结合了文艺复兴和巴洛克风格的主教堂（capilla mayor）伫立在清真寺的中央。这主教堂很有气势，放在这里却有些格格不入，虽然这里已经是天主教堂而不是清真寺。当年为了建这座主教堂，人们拆掉或封掉了60多根柱子，却也破坏了清真寺整体的建筑风格。唉！ fusion过度了！
一种舞蹈 几种风情
这里是塞维利亚圣十字区（barrio santa cruz）一条小巷里一间不起眼的房子的中庭。若非看到门上张贴的海报，你很难想象这里有弗朗明戈演出。售票员说，这是传统的弗朗明戈演出，演唱的是20世纪初的歌曲，那时是弗朗明戈的黄金岁月。
演出的场地有些简陋。中庭靠墙的那一边用木板搭起一个矮矮的舞台，墙上的攀藤植物是背景。中庭的另外三面各摆了20几张椅子作为观众席。
演出的只有四个人——两个吉他手、一个歌手和一个舞娘。首先是吉他的乐音缓缓响起，接着是歌手浑厚的歌声逐渐上扬，然后是舞娘入场。这舞娘没有身着华丽的弗朗明戈服装，只是穿着一件黑色白点无袖上衣和一件黑色长裙。她缓缓地跳，似乎在酝酿情绪。吉他的节奏越来越快，歌手越唱越激昂并用双手打起拍子，舞娘的舞步也越来越迅速。她上身不弯曲，脚踩木板舞台发出响亮的哒哒声，手臂和手指伸缩自如，脸部表情严肃冷傲。突然她急速地旋转身体，四肢好似没了骨头可以任意弯曲摆动，上身却依然挺直。当观众的情绪都被带动得十分高昂的时候，音乐、歌声和舞步却不差毫厘地一起停顿。观众们一下子回不过神来，然后就报以雷动的掌声。这时，歌手和舞娘已经浑身是汗。我看一看手表，他们弹、唱、跳了20多分钟！
舞娘退场更衣，歌手当场抹汗稍微休息，吉他手再次弹起音乐。数分钟后，歌声响起，舞娘重新入场，她换了一件红色带流苏的无袖上衣。这四个演出者又像刚才那样演出了20多分钟，观众刚要平复的情绪又给他们带动起来了……最后，同样是啪地一下，音乐、歌声、舞步同时停止，观众同样给予热烈的掌声。
我们常把弗朗明戈和西班牙联想在一起，更准确的说法是弗朗明戈源自于安达卢西亚。然而，弗朗明戈不会凭空产生，它的出现自有一定的历史背景。它是吉普赛人的传统表演艺术，而吉普赛人来自北印度。因此弗朗明戈舞蹈里手臂和手指的伸缩和用脚踩出节奏，有着印度舞蹈的影子。同时，当年摩尔人混在吉普赛人之中以避过天主教徒的*，也把中东和北非的舞蹈元素加入弗朗明戈里。吉普赛人和摩尔人的悲惨遭遇，又使得弗朗明戈音乐和歌曲充满哀怨与悲愤。不论是音乐、歌曲或舞蹈，弗朗明戈这种源自于草根群众的表演，都是那么的情绪充沛却又随性。
弗朗明戈是我在安达卢西亚所欣赏过最美的fusion。